希望在古墓小说网的阅读能为您平静心情,减轻压力。
古墓小说网
古墓小说网 重生小说 网游小说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乡村小说 官场小说 玄幻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军事小说
小说排行榜 耽美小说 历史小说 经典名著 同人小说 短篇文学 穿越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推理小说 总裁小说 综合其它
好看的小说 醉枕江山 小户媳妇 娇妻如云 众男争春 庶女医香 鬼王宠妻 失身王妃 庶女有毒 逃婚太子 下堂皇妃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古墓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包法利夫人  作者:福楼拜 书号:38544  时间:2017/8/16  字数:6504 
上一章   第二部 第十四节    下一章 ( → )
  首先,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还得清奥默先生的医药费,虽然作为医生,他可以不付药钱“啊!我的确认识!片似的飞来,送货的商贩口出怨言,尤其是勒合先生叫他头痛。的确,在艾玛病得厉害的时候,勒合抓住机会,开发票,急急忙忙送来披风,旅行袋;一只箱子外加一只,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夏尔说他用不着这些,但没有用,商人气势汹汹地说这都是夫人订的货,出门不能退换;再说,不能和夫人过不去,不利于她复原,所以要先生考虑;总而言之,他决心打官司也不放弃他的债权,退回他的货物。后来夏尔要把东西送回他的商店去,费莉西却忘了送;夏尔一忙,也没再想到这件事,不料勒合又来讨债了,又是恐吓又是诉苦,得包法利只好写了一张为期半年的借据。但他刚在借条上签字,就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何不向勒合先生借一千法郎?于是他出了为难的神色,问他有没有办法帮忙,还说借期一年,利息倒不在乎。勒合跑回铺子,拿来了金币,要包法利再写一张借据,说明年九月一,付清欠款一千零七十法郎,加上原欠一百八十法郎,合计一千二百五十法郎整。这样一来,六分利息,加上四分之一的佣金,还有卖货起码有三分之一的赚头,一年期,就可以净得一百三十法郎的好处;而他希望生意并不是到此为止,借据到期不付现款,还要利上加利,那么他小小的资本,吃医生的,喝医生的,就像在疗养院里一样,等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恐怕吃得要撑破肚皮,胖得要撑破钱袋了。

  再说,他一切顺利。他投标供应苹果酒给新堡医院,又得了标;吉约曼先生答应他入股,得到格鲁默尼泥炭矿的股份;他还打算在阿格伊和卢昂这条路上加开一趟班车,跑得快,票价低,运货多,不消说会挤垮金狮旅店的老马破车,那么,荣镇的生意就全落在他手里了。

  夏尔好几次自己问自己:明年有什么办法还这么多债?他挖空心思,想出主意,比如说找父亲帮忙,或者是卖东西。但父亲不会理他,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卖。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想起来都不愉快,于是干脆不想算了。他反责备自己不该忘了艾玛;仿佛他的思想都只属于这个女人,一刻不思量,就等于偷了她的东西一样。

  冬天过得艰苦。太太复元的时间拖得很长。天气一好,就把她坐着的扶手椅推到窗前,眺望广场,因为她现在对花园有反感,那边的窗帘总是放下的。她要人把马卖掉,她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都讨厌了。她的思想似乎只限于调养自己。她坐在上吃点心,拉铃叫女佣人来,问汤药熬好了没有,或者是和她谈谈天。那时,菜场棚子顶上的积雪把一片茫茫的白光反到她房里;过些日子,天又下起雨来。艾玛每天都带着渴望的心情,等待必定会发生的小事,虽然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大事就是燕子号班车在傍晚回到荣镇,那时,老板娘高声喊叫,别的声音此呼彼应,而伊波利特的手提灯,像黑暗中的星光一样,在车篷上寻找行李箱子。夏尔中午回家,下午出去;然后,她喝一碗汤,到五点钟天要黑的时候,孩子们放学了,拖着木鞋在人行道上踢踢蹋蹋地走,都用手中的尺于敲打一扇又一扇档雨的窗板。

  就在这个时候,布尼贤先生来看她。他问她的健康情况,和她谈谈新闻,并且劝她信教,他谈起来又随便又温存,倒不显得枯燥无聊。一看见他的黑道袍,就能给她安慰。

  有一天她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不行了,要求举行临终前的宗教仪式。人家在她房里作后事的准备,把堆药瓶的衣柜改成圣坛,费莉西在地上撒大丽花,这时,艾玛觉得有股力量经过她的身上,使她摆了痛苦、知觉、感情。她的体轻飘飘的,不再思想,新的生命开始了;她觉得她的灵魂飞向上帝,就要融入对天国的爱,正如点着的香化为青烟一样。单上洒了圣水;神甫从圣体盒中取出白色的圣体饼,她伸出嘴,领受救世主的圣体时,感到天堂的幸福使她昏沉醉。她上的帐子微微鼓起,好像周围缭绕的祥云,衣柜上点着两支蜡烛发出的光线,在她看来,似乎成了耀眼的光轮。于是她又让头倒下去,以为听见了天使在天上的歌声琴音,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中,看见了光辉灿烂、崇高庄严的天父,坐在黄金的宝座上,在手拿绿色棕榈枝的圣徒中间,示意长着火焰翅膀的天使下凡,伸出胳膊,把她接上天去。

  这个光辉的幻觉留在她的记忆里,就像一个最美丽的梦想;直到现在,她还可以努力追寻当时的感觉,虽然现在不能心无杂念,但是还能体会到同当时一样深入心灵的脉脉温情。她的心灵给争强好胜折磨得疲力竭,最后才领会到了基督教的谦逊精神。艾玛尝到了弱者的乐趣,就在自己身上摧毁意志,好空出地盘,让怜悯来占领。原来尘世的幸福之外,还有一种更伟大的幸福;尘世的情爱之上,还有一种更伟大的博爱,无边无际,没完没了,而且不断增长!在她的希望造成的幻像中,她隐约地看到一个纯净的幻境,和天界打成一片,而这正是她的向往。她要成为一个圣徒。于是她买念珠,戴护身符;她要在卧房的头挂一个镶绿宝石的圣物盒,以便她每天晚上顶礼吻拜。

  神甫对艾玛的这份诚心觉得惊异,虽然他也认为,她的宗教信仰如果热得过分,结果可能走进歪门道,甚至做出荒谬的行为。但是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之外,他也没有把握,就写信给主教的书商布拉尔先生,请他寄来“一些名著,给一位富有灵感的女读者”

  不料书商不在乎,就像给黑人寄五金用品一样,七八糟地寄来了一大堆当时流行的宗教用书。其中有问答手册,有德·梅斯特先生那样目空一切的布道小书,还有一些玫瑰装的小说,淡而无味,不是走江湖的修士,就是入修道院忏悔的女才子写的。例如《慎思》、多次获奖的德…先生的大作《上人士归服圣母》、少年读物《伏尔泰的谬论》等等。

  包法利夫人的头脑还不够清醒,不能专心认真读书;再说,读严肃的东西也不能太急。宗教的清规戒律惹她生气;目中无人的论战文字,死死咬住一些她不认识的人不放,使她厌恶;根据宗教经典改编的世俗故事,在她看来,简直不近情理,她本来想在故事中找到真理的证据,结果却不知不觉地离信仰更远了。但她照样坚持阅读,等到书从手上掉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得了天主教的忧郁症,因为纯洁的灵魂都是多愁善感的。

  对罗多夫的思念,已经埋在她心灵的深处;和地下宫里的木乃伊一样动也不动,神圣不可侵犯。这伟大的爱情也涂上了防腐的香料,发出了一股香气,渗透一切,使她想在其中生活的圣洁空气也变得香甜温馨了。她跪在哥特式的祷告凳上,向救世主说出的美妙言词,正是她从前向她的情夫推心置腹时说过的甜言语。她以为这样能得到信仰;但信仰的幸福并没有从天而降,她又站了起来,四肢无力,模模糊糊地感到像是上了大当似的。她以为这样求道心切,又是一番功德;她为自己的诚心感到骄傲,就把自己和那些她羡慕过的、光荣的贵妇人相比,她们庄严地拖着绣花长袍,遁入空门,把伤心的泪水洒在基督脚下。

  她行起善来,也显得过分。她给穷人补衣服;她给产妇送去木柴;有一天夏尔回家的时候,看见三个游手好闲的人坐在厨房里喝汤。她生病时,丈夫把小女儿送去妈那里,她现在又接回家来。她想教贝尔特认字,女儿哭也不要紧,她不再发脾气。她打定主意,一切听天由命,宽大为怀。她说起话来,随便谈什么,都用带有理想色彩的字眼。她问女儿:“你肚子痛好了吗,我的天使?”

  包法利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怪媳妇忙着给孤儿织衣服,却忘了补自己的抹布。在自己家里和丈夫吵嘴,累得要命,倒不如儿子这边清静,所以她一直住到复活节过后,免得回家去受包法利老爹的气,他即使在斋戒的星期五,也照样要吃香肠。

  艾玛几乎每天都有人作伴。除了判断正确、态度稳重的婆婆使她的信心更加坚定之外,还有朗格鲁瓦夫人,卡龙夫人,杜布勒伊夫人,杜瓦施夫人,以及两点到五点一定来看她的奥默太太,她心肠好,从来不肯相信关于艾玛的闲言碎语。那些小奥默也来看她,朱斯坦陪他们来。他同他们上楼,走进她的房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包法利夫人往往不在意,在他面前梳妆打扮。她先取下梳子,猛然摇一摇头,一圈一圈的黑头发就散开了,一直披到膝盖。当这个可怜的孩子头一次看到她梳头的时候,简直眼花缭,仿佛走进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艾玛当然不会注意到他默默无言、怯生生的热情,她想不到爱情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却跳进了她身边一个少年的心头,她的美貌发出的光辉,却照亮了他的布衬衣。再说,她现在对什么都不在乎,说话亲热,目光冷淡,态度变化多端,人家搞不清楚她到底是自私还是慈善,是堕落还是崇高。比如有一天晚上,女佣人要请假出去,找借口时结结巴巴,她生气了,但却忽然问道:“你真爱他吗?”她不等羞红了脸的费莉西回答,就愁眉苦脸地说下去:“好了,去吧!快去玩吧!”

  春天到了,她不听夏尔的话,要人把花园从头到尾都翻了一遍。夏尔只要看见她想做点什么事,倒总是高兴的。她身体一天天恢复,想做的事也一天比一天多。首先,她想办法把妈罗勒大嫂打发走了,妈在她养病期间,已经养成了习惯,经常把她喂的两个孩子和另外一个寄养的都带到厨房里来。那个寄养的孩子胃口很大,简直像个生番。然后,艾玛摆了奥默一家大小,陆续辞谢了各家的探望,甚至去教堂也不像从前那么经常了,这一下可得到了药剂师的称赞,他当时就善意地对她说:“你以前迷信得有点过头!”

  布尼贤先生像以往一样,每天上了教理问答课就来。他喜欢待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尤其是在花棚里,他把花棚叫做“林中荫处”这时夏尔刚好回家。他们怕热,就在“荫处”同喝甜苹果酒,预祝太太完全康复。

  比内也在那里,不是在花棚下,而是靠着墙在河里打捞小虾。包法利请他喝酒解渴,而打开酒瓶是他的拿手好戏。

  “应当这样,”他由近到远,满意地看了一眼说“把瓶子在桌上放稳,然后把绳于剪断,再不慌不忙地轻轻把软木拔掉,就像餐馆里开汽水一样。”

  但是在他示范表演的时候,苹果酒忽然一涌而出,溅得他们脸泡沫,于是神甫似笑非笑地打趣道:“溅到眼睛里来的一定是好酒。”

  神甫的确是个好人。有一天,药剂师劝夏尔带夫人去卢昂剧场听著名的男高音拉加迪,消遣消遣,神甫并没有表示反对。奥默见他没有开腔,反倒觉得惊讶,就问他意下如何,神甫却说,在他看来,音乐并不像文学那样伤风败俗。

  但是药剂师为文学辩护了。他认为戏剧可以对偏见发起攻击,表面上给人娱乐,实际上有益于世道人心。

  “‘寓教于笑,移风易俗’,布尼贤先生!因此,看看伏尔泰的悲剧吧。大部分悲剧中闪烁着哲学思想的光辉,教导人民什么是遵守道德,什么是随机应变。”

  “我呢,”比内说“我以前看过一出戏,叫做《巴黎的子》,里面有一位老将军,的确令人拍手叫好!他教训了一个勾引女工的世家子弟,最后…”

  “当然罗!”奥默接着说“也有不好的文学,就像有不好的药房一样;不过,眉毛鼻涕一把抓,批判艺术中最重要的文学,在我看来,是一种野蛮的行为,一种愚昧的想法,简直和监伽利略的时代一样可恶。”

  “我知道,”神甫反驳道“世界上有好作品,好作家。但是,男男女女聚集在目、装璜得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穿着奇装异服,涂脂抹粉,在灯光照耀下,说话软绵绵的,结果自然会使人产生放的思想,受到恶的引,做出越轨的行为。至少,圣父们都有这种看法。总而言之,”他在大拇指上了一撮鼻烟,忽然换了一种神秘的口气,接下去说“如果教会谴责演戏,一定有它的理由。我们只能服从教论。”

  “为什么,”药剂师质问道“教会要驱逐戏子出教?他们从前曾在举行宗教仪式时公开演出过。对的,他们在唱经堂当中演出过圣迹剧一类的滑稽剧,剧里还常拿体面人出洋相。”

  神甫无言对答,只好叹一口气算了,而药剂师却不肯放过:“就像在《圣经》里一样。…你知道…不止一个地方…使人漾,有些东西…简直是…情!”

  看见布尼贤先生做了一个生气的姿势,他就接着说:“啊!你也承认这不是一本给姑娘们读的书吧!要是我看见我的女儿阿达莉…”

  “劝人读《圣经》的,”神甫不耐烦地喊道“是新教徒,不是我们天主教!”

  “没关系!”奥默说“我觉得奇怪的是,到了今天,到了一个光明的世纪,既然可以读《圣经》,为什么要止看放松精神的戏剧,止读无害而有益健康的文学,读警恶扬善的文学呢?博士,你说呢?”

  “当然。”医生随便答了一声。也许他的看法和奥默的相同,但不肯得罪人,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看法。

  谈话到这里似乎可以结束了,但药剂师认为机不可失,不妨再踢对方一脚。

  “我还认识一些人,并且是些教士,却换上了便服,去看舞女跳大腿舞。”

  “别胡说了:”神甫说。

  “我——的——确——认——识。”

  “那么,他们不对!”布尼贤无可奈何地说。

  “天呀!他们还有花样呢!”药剂师喊道。

  “先生!…”神甫说时眼睛冒火,药剂师怕了。

  “我只是说,”药剂师改了口气“百无忌才更有把握叫人信教。”

  “好说!好说!”老实的神甫让步了,又坐下来。

  但是他只多待了两分钟。等他一走,奥默先生就对医生说:“这也可以算是斗嘴!你看见的,我用某种方式把他打翻在地了!…话又说回来,听我的话,带夫人去戏院吧,一辈子有一次机会,气气这该死的老乌鸦也不错呀!要是有人能替我,我真愿意陪你们去。要去还得赶快,拉加迪只演一场:英国出重金请他去。人家都说这兔崽子出了名:他在钱堆里打滚!他身边带了三个情妇,一个厨子!大艺术家糟蹋起身体来,就好比两头烧的蜡烛;他们要过放的生活,想象力才能活跃。最后,他们死在收容所里,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把钱存起来。得了,祝你胃口好,明天见!”

  看戏的念头很快就在夏尔心里生发芽;因为他不久就告诉了太太。她起先不愿去,说是怕累,怕麻烦,怕花钱;但是说也奇怪,夏尔这次偏不让步,认为这种娱乐对她大有好处。他看不出有什么困难;母亲出人意外地给他寄来了三百法郎,他们目前欠的债不算多,而勒合先生的借据离到期还远着呢,可以不必担心。尤其是,夏尔以为她不肯去戏院,是要为他省钱,他就更要去了。她经不起他的纠,最后只好答应。

  于是第二天上午八点钟,他们坐上了燕子号班车。

  药剂师在荣镇其实没有什么事非留下来不可,他却自以为不了身,看见他们走,叹了一口气。

  “好,旅途愉快!”他对他们说“你们真有福气!”

  随后,看见艾玛穿着一件滚了四道荷叶边的蓝色缎子袍,又说:“我看你美丽得像个爱神!卢昂市要选你做市花了。”

  马车停在博瓦新广场的红十字旅馆门前。这个旅馆和内地市郊的客店差不多,停马的棚子大,住人的房间小,院子当中停着推销员的马车,车上沾了泥,车子底下有母在啄荞麦吃;旧式的老房子,木栏杆上有虫蛀的,冬天夜里一起风就嘎吱响,但还总是住了人,热热闹闹,吃吃喝喝,黑色的餐桌粘呼呼的,沾了洗不掉的咖啡酒迹;厚厚的玻璃窗给苍蝇叮黄了,的餐巾上是斑斑点点的酒印;客店总不了乡村的土气,好像乡巴佬穿上城里人的衣服一样,靠街有咖啡馆,靠近田野却又有菜园。

  夏尔才下车就东奔西走。他分不清花楼和后楼,前厅和包厢,东问西问,总不明白,从查票员问到经理,从客店走到剧场,来回跑了几趟,到剧场去的大马路都给他测量过了一遍。

  夫人买了一顶帽子,一副手套,一束花。先生只怕误了开场,汤还没有喝完,就急忙赶去剧场,不料大门还没有开。 wWW.gUMUxs.Com
上一章   包法利夫人   下一章 ( → )
古墓小说网提供小说包法利夫人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包法利夫人在线连载及下载,希望在古墓小说网的阅读能为您平静心情,减轻压力。包法利夫人最新章节无弹窗无广告免费在线阅读尽在古墓小说网。